白夜的火

白夜的火,流向风雨,折叠背影。遥遥的光,高高地闪耀,迷朦,太息。我知道所有的时间,都会以一样的姿势经过我也经过你

我左躲右闪

我左躲右闪,路上的房子拟态成我熟悉的怪物扑向我,道路奔涌仿佛自然流淌,周边的空气被狠狠压缩,拆了又修的街正在坍塌就要露出昔日的絮碎,那些旧日良宵去了哪里?那些无两的长夜与风,躲入衣袖无以为梦,融入我,或是带去我的温存,上穷碧落,荒烟依旧,挖去我的眼睛并以旧的名字呼唤我——千万别,响成了暮鼓晨钟,我绵亘的影子连成了山,甜腻地凿开一方小小世界,什么也不因为

它藉由一种暗色的物质寻我而来

它藉由一种暗色的物质寻我而来,凭我曾握住又松手的风,四散而去,逃之夭夭,是我躺在黑夜中曾长久注视的天花板的灯罩抛出的锚栓住长路迢迢,以落叶的形象出现然后跌碎林梢,只有我能看见的盘枝错杂,在空气中拉满了琴弓又打成了结,分割我无限喑哑的沉梦,以流水松散又粗糙地缝合我与过去,是一封长信还在久久地子夜纾怀,枯枝败柳早已开始了它骨折一样衰老,唯留存粉尘与苍茫,宇宙穿孝的气味无言寻我而去

我和猫在黄昏中同时睡着

我和猫在黄昏中同时睡着,盖着一床古老金黄,等它梦见五色十光我就先醒来,我的手托着它上升的梦变得越来越轻,它吹起浮尘,咕噜咕噜的梦正在噬去天光,予我昏沉的乡愁

雨水里一架苍凉的吊车

雨水里一架苍凉的吊车,耸立在铁黑的天空摧枯拉朽,像灯塔无处表达善意,早已废弃的孤独,八方远去,正在腐朽着往日的坚强,森林里到处漫溢着的钢铁枝桠,不停等待,不停生长

一片金箔的天空

一片金箔的天空,流星坠入烟囱成为火焰,世界像一个篮子装着红苹果与青色的鹅卵石,铺着琴键的路面与起伏问候的路灯,风中隐藏的火星是捧着的一把烤板栗,远方饱含泪水的目光正在翻动着形色的土壤,北风就要吹起了,藏着利刃双双,暗啼风雨,生活又一次沉入雾中等待。风已经变了,夜也变了,那夜里和风玩耍的孩子迷了路就要倒在这路上,那将尽的路灯正揶揄着虚无的迢遥,要走过多少疲惫的路口才能停留为你祈祷的灯火

你又一次地找寻

你又一次地找寻,琴声像个抵达的迷,你一边弹一边走神,像大海里没有缘由的礁石,周身都是巨大和混乱,彼时的你还听不出大音希声,你是在想着有一天钱塘江上潮信来,你清楚地听见每一个音和它所有听不见的泛音序列,它们在你眼前以世界的形象摊开,痛苦着你的痛苦,带着意图流向下一个音,无穷反复,带你离开却又把你留下,琴里的幽灵,呜呜。你闻到氤氲的话梅香气,塞上江南,黄钟大吕,你感到自己的命运正与琴弦声声交错,它对你诉说漫长,构建你,在你心中竖起钢筋,仿佛有人躲在指板的每一个格子里发问,嘈嘈切切地,你每一声的回答都如此诘屈聱牙,你的字与词拼不出一个工整的句子——你可曾听见?你投注了多少感情它就还你多少,你怔怔地看它们碎成了诗,是琴声找到了你,你又一次地找寻